好喜欢阿策哦

周黄 周泽楷的第九条尾巴3

前世今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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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亏周泽楷到的早，不然是要坐在楼梯上面的。他坐在那里玩手机，听旁人谈论黄少天，来一见黄少天的有，来认真听课的也有，嘈嘈杂杂的，大概还有五分钟上课，黄少天才到，背着包进来倒是不像个讲师，周泽楷听到旁边有人认出了他，然后便有一声惊呼“我上次和你讲的学弟就是他啊，原来黄少天啊，好帅的！”他抿唇笑了一下，没有搭腔。

所谓讲，于黄少天来说就太过于发散了，又是他擅长的领域，往往说的天马行空。他的长处在于往往能将长篇大论与枯燥无味剥离开来，把那些个泛着苦气儿的东西沾了糖衣给人喂进去，再者他说话声音说不上多低沉或是多苏，只是胜在了听起来不费力气。那这几个小时便也就随着他轻轻松松过去了。等他正要走时，周泽楷捧着书追上去：“老师！”他包也没来得及拿，还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领子，黄少天看到他这个动作笑了一下，顺着他的喊停下脚步，拿着书的手指点了点书脊，背倒是挺直了，问：“这位同学，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周泽楷说：“有。”

“那你说给我听听啊。”黄少天说：“我可是很忙的。”

周泽楷说：“好。”

“那你倒是说啊。”黄少天拿鞋尖轻轻碰了他一下：“你总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，我哪里来的美国时间等你？。

周泽楷说：“等等。”他把书递给了黄少天，转身回去抓过背包，一面把桌面散落的几张草稿纸匆匆塞进去，一面大步向黄少天走过来。黄少天已迈动步子，此时走到教室门口了，周围的几位学生都在看他和走过来的周泽楷，他拎着那一本书，一页纸又掉了下来，是从活页本上撕下来的，也许是刚刚塞进去，正面画了几笔，黄少天弯腰去捡，就看到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，周泽楷诠释了字如其人四个字，黄少天手指一抖忙把纸夹了回去，直起身子来环顾四周，周泽楷已站在他身旁了，冲他笑了一下，抿着唇。

云随着风流动，忽阴忽晴。廊柱下的阴影里趴着一只猫，眼睛半闭半睁倒一直在看周泽楷，周泽楷扫了一眼，听黄少天说食堂里的松鼠鱼。他说这道菜和说蒙德里安的语气差不多，没太大起伏也听不出激动，周泽楷就又问：“毛血旺？”黄少天还没发表见解，就听到肚子响了一声，他顿了几秒，拿眼神偷偷瞄周泽楷，脚步快了几分：“……哈哈还可以吧，不过食堂做的不好。今天去吃水煮鱼吧。你爱吃鱼吧？”

周泽楷说：“还行。”他的手心有点湿，其实是很爱。

而黄少天又不会来揣度他是不是要撒这个无关紧要的谎，把他领到食堂去，就自顾自的点起菜来，周泽楷在他点菜时摸出手机，论坛里在谈黄少天老师，还有人问校草周泽楷是不是与他旧识，周泽楷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校草，往后翻了翻，没什么料好看的，又把手机收了回去。这时候黄少天已经点完了菜，拄着下巴看他，瞧见他收起了手机就笑起来，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。

周泽楷眨眨眼。

黄少天说：“我第一次和学生来吃饭啊，还是这么帅的哈哈。”

周泽楷问：“为什么请假？”

这句话问的突兀，黄少天反应了几秒才说：“小孩子长大了就知道啦。”

周泽楷说：“不是小孩。”

黄少天说：“只要是我的学生都算是小孩，你等到毕业再说吧！”

“不是学生。”周泽楷伸手在桌下握住黄少天的：“床伴呢？”

黄少天说：“那就更不能告诉你，你也说了是床伴，哪里来的自信问我隐私谈论感情？”他挣扎了一下，把手缩了回来。

周泽楷深深盯着他看，不说话了。

黄少天最见不得他这幅委屈的样子，又补充说：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，我还好好站在这里，哪有什么大事。”

周泽楷还是不说话，仍旧盯着他，眼睛眨都不眨。

黄少天之好低头哈哈笑了两声。这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，黄少天不说话也不会死，他的活泼可爱都是装出来的。这气氛一直延续到结束这顿饭，最终不欢而散。

好在之后的每一节课周泽楷都没有缺席，逐渐也有些人是为了捕捉校草才来了。周泽楷上课不爱说话，还爱走神，拿笔在书上面涂涂画画，每每让黄少天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的名字和涂鸦，涂他的虎牙，他的火柴人造型，或是他的身段。

久而久之黄少天也不去管他。纵使交流渐少，两个人却总也没能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。

昼长渐短，周泽楷有空就化成原型在学校里找个地方晒太阳，黄少天不来管他，总不能也厌弃学校里的猫咪，他就跟着黄少天跑，黄少天喜欢狗要多于猫，可得了猫主子恩宠心里也开心，周泽楷也理所当然窝在黄少天怀里打打盹，逐渐觉得浮生日日闲，像回到旧日，黄少天那时候没有现在这样闲，总是在各大城市间飞来飞去，他常只有夏天能多见黄少天，那时候热，黄少天的城市湿度也大，他不乐意和毛茸茸的东西待在一起，偏要周泽楷化人，人型倒是体温低，可又嫌硬邦邦，折腾来折腾去，倒也不烦。

记得那时候黄少天想好愿望也是在夏天，他闲下来几日，躺在周泽楷手上打游戏，脖颈上的温度捂热了周泽楷的大腿，头发在他皮肤上蹭了又蹭，一颗脑袋好不安分，转来挪去，最后问：“周泽楷，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
他那时候没品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，摇了摇头。

黄少天一下子坐起来：“那要是我说我喜欢你呢？”

周泽楷试图客观回答：“一直很长。寿命不同。”

黄少天说：“那如果我非要呢？我的愿望要是这个呢？”

周泽楷没有说话，两个人对视很久，他说：“随你。”

黄少天笑了一下：“随我？好一个随我，我偏要许愿，我偏要你待着，我偏要绑住你不可呢？！”

“随你。”周泽楷说。

九尾猫可以拒绝自己无法完成的愿望，那么这个“无法完成”里包不包括陪伴一个人类一生，白白蹉跎数十年？周泽楷不清楚，他此时也不想去揣测黄少天的心思。

周泽楷的第八条尾巴缓缓消失，黄少天的愿望即将实现。

而如今的周泽楷拥有了新的尾巴，黄少天的音容逐渐褪色，现在抚摸它毛发的手很熟悉，而依旧有所不同，他的习惯，他的小动作有所改变了。周泽楷闭上眼睛。这究竟是不是那个黄少天？还是他强加因果？

那么他这一次会不会许同样的愿望？

黄少天在学校的湖边看到了一只猫，毛色纯黑的猫拥有八条尾巴，当有缘人看到他的时候，它可以完成你的愿望。

可惜黄少天没有愿望。黄少天所求过多，黄少天无欲无求。

那猫和传说中的不同，喜好一味粘着他，眸子很亮很像周泽楷的。也是圣诞节这几天，有画展联系到他，婉拒后回到家里，意外又瞄到那几幅以周泽楷为原型的作品，想起那一位还在闹别扭，下意识问：“周泽楷怎么像小孩子一样，我不告诉他当然有原因的啊！对吧？”

只有趴在他腿上的九尾猫喵了一声。

日子混起来总是很快，黄少天到年关上不得不回家一趟了。他对这事颇有抗拒，只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，干脆早死早超生。只是在候机室遇见周泽楷颇为意外，他想到两个人还在冷战，又觉得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，主动坐在周泽楷旁边，周泽楷没拒绝，只是笑起来，叫他名字：“少天。”

黄少天说：“楷楷叫的这么亲？该叫黄老师。”

周泽楷说：“G市？”

“嗯，我父母家。你去G市干什么？探望亲戚？”黄少天问：“前几年怎么不见你回去？”

这时候广播通知登机了，周泽楷背着包站起来：“有事。”

有什么事黄少天也不好问，是他一句话疏远了周泽楷，不然好歹也是多年朋友，他心里别扭，但路上多个同伴也好。

巧合，或是缘分，他们的座位挨在一起，黄少天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在飞机起飞的时候周泽楷过来握住了他的手，手心薄薄一层汗，就覆在黄少天的手背上面。他们逐渐升高，离开地面。

多亏了昨日的一场雨，空气里透着一股子青草的味道，保姆大约是被这味道取悦，看到那条钻进来的猫也没有去赶。猫动作利索，顺着墙爬上阁楼，窗户关着。它扒在窗台上，看到玻璃那边的房间，也许是常有人打扫，堆满了杂物的阁楼倒是没什么灰尘，摆着画架画布，有几幅被白布盖好的作品。它正要爬下去，就看到门被打开，黄少天皱着眉进来，抬眼就看到了它，四目相对。黄少天认出了这只猫，纯黑色，八条尾巴。只同他对视几秒，便跑走了。

阁楼里摆着的多是他中学时的作品，那时候不好好学习整天逃课出去写生，反正也没人管教，后来被父母知道，又被实施强硬措施，把他送去商学院，只可惜没什么用处，毕业后他还是吃绘画这口饭了，把老爷子气的半死，谁让他不幸是黄家独子。现在再回来看倒又些感慨，他那时候没那些个花花肠子，画就是为了画，见山是山，见水是水。

他难得回家一趟，老爷子也没给他好脸色，小姑回来吃年夜饭，知道他的性向后，见了他像看见什么脏东西，又要在老爷子面前装出一副疼爱侄子的样子，黄少天觉得烦，反而笑的更开心，喋喋不休说了好多有的没的，老爷子听不进去，问他：“你多大年纪了，事业事业没有，那女朋友呢？总要找吧！”

黄少天说：“我能不能找女朋友您还不知道吗？找个男朋友还差不多。”

老爷子眉头一皱，“你说的是话吗？你这是什么？”小姑出来打圆场：“朱医生的法子没有用吗？不是治了一年了，怎么还没有好？”

黄少天脸色不变，手上一抖把杯子摔了：“治？你直接让姓朱的来给你家传宗接代算了！”他站起来一推椅子：“你们吃吧。”

“咚”老爷子的拐杖差点把地板捅破：“坐下！我是这样教你说话的？”

黄少天索性一笑：“你什么时候这样教过我？您就没教过我。”

他也不管不顾了，鞋尖把杯子碎片一踢，大步冲门口走去，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，他深呼吸了几下，一把推开大门，门外晴空万里，天高云淡，一只猫蹲在他脚边正仰头看他。

纯黑色，八条尾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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